“爷就知道已经听着今天的信儿了,这便不高兴了,是不是?”

    廿廿扭头盯着皇帝,“按例皇子年满十五周岁,宗人府便为皇子提请爵级。绵恺虽说还没到岁数,可是却也没几年了,那我今儿便得跟皇上求个恩典——”

    廿廿说着挣扎着起身,就要给皇上行礼,“皇上来日给绵恺封爵,我求皇上万万不可封王去!不如就如十七爷一样,初封仅是个贝勒就罢!”

    皇帝大叹,也顾不上穿鞋,就穿着袜子就下地了,赶紧将廿廿又给拽起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咱们先不说这个就是!绵宁早都过二十了,爷不是也还都没封呢么。这不过是那些猪油蒙了心的,又在试探爷的心意罢了。”

    廿廿却不肯起来,就撑着皇上的手臂,坚持行礼,“皇上若不答应我,我便不起来。要不然来日等绵恺封爵的那一天,还不得前朝后宫都得指摘我,说我阿玛和兄弟今日的奏请灵验了呀!”

    “求爷,万万莫封绵恺为王,尤其绝不可封亲王!”

    廿廿上来了拧劲儿,就像头发怒的小母狼,狠劲蹲礼在地,就是不肯起身。

    皇上知道她的性子,明白她一向通情达理,可是也偶有发起小性儿来的时候儿。而她一旦撒开小性儿,连他都甭想改变了。

    皇上只好就蹲在廿廿旁边儿,伸手去探她的脸蛋儿,“……是该生气,今儿爷也生气了!这要是换了是旁人递上来的奏折,爷早给扔地下去了;可是这回爷也只能干生气,也不能罚呀。要不然礼部和銮仪卫衙门罚下去,岳父与和世泰也得引咎不是?”

    廿廿眸光陡转,“便是我阿玛和兄弟,皇上为何不能罚?这事儿若出自他们的手,连我都要去当面问问他们,这是想什么呢?他们自以为是为了绵恺好么?他们这是将绵恺往唾沫星子里推!”

    廿廿说着委屈,扁了扁嘴,用手使劲儿捂着眼睛,“……我的绵恺,小时候就被恒谨塞了八哥儿,落了个‘玩物丧志’的名儿;刚进学,肃亲王永锡就擅进玉器,叫朝野上下都猜测皇上对绵恺属意去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到了要娶福晋的时候儿了,好嘛,还没挑福晋呢,先在婚礼的仪仗上就下好了套儿了……我的绵恺怎么就这么命苦呢,从小到大,每次大事儿上,都会被人算计了去!”

    “我这么估算着,等他明年娶福晋这事儿完成之后,下一件大事儿就是封爵了,那到时候若又被人下了绊儿去,那我这个当额娘的,就太对不起我的孩儿了……我枉为中宫,竟然都没能护好我的孩子,那我还要怎么母仪天下?”

    廿廿含泪转眸,望住皇上,“皇上,您和汗阿玛当年就不该让我继位中宫。若皇上信重我的话,我便依旧是从前的贵妃,今日以贵妃位分依旧可以统领后宫,为皇上解忧……而不必因为我继位中宫之后,而使绵恺和绵忻的身份得了改变,这便叫朝堂之上生出乱局来。”

    皇帝心下狠狠一疼,将她拥入怀中。

    “尽是胡说!就是爷的皇后,爷怎么可能只叫委屈在贵妃位上?难道竟然忘了爷当年的话去?——爷说过,在爷心上的位置,无人可及。若不是爷的皇后,那爷又要与谁携手这天下?这偌大的江山啊,就忍心叫爷一个人孤零零地扛着?”

    廿廿一直压着的泪珠儿,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她伏进皇帝的怀里,环抱着他,“……爷,我今儿说的都是气话,是又跟爷耍小性儿了。我不会的,我答应过汗阿玛和爷,我会攥紧爷的手,陪着爷扛起这大清江山来!就算天塌了,我也踩炕沿上,陪爷一起顶回去!”

    皇帝眼中有水光,可是他更是要竭力地克制住,便只化作一抹微笑,伸手将廿廿拥在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