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TP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地上,好像是在坚硬的地板上躺了很久很久,腰背都有些发酸,他揉着头发站了起来,脑子涨涨的,脖子那的肌肉也被扯的生疼,他疑惑地扫视着房间,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。

    他推开门走了出去,妈妈刚把最后一盘菜放到餐桌上,见ENTP过来,笑开着脸打趣,“刚做好饭闻着味就过来啦”,ENTP笑着点了点头,在餐桌落座。

    奇怪,忘了什么呢。

    ENTP遇到了一个怪人,那人穿着一身服帖的西装,经常靠着车站在自己家楼下,ENTP与那人擦肩而过时,闻到了很重的香烟味,偏头咳了咳,他骑上电动车去给自己老头子送饭去了。

    “哎,爸,最近咱家楼下有个很奇怪的人”,ENTP大致形容了一下,却见父亲皱着眉头,让一边的秘书找出一张照片,“是这个人吗?”,是一张大合照,那人站在最边缘,只是合照的队形有些奇怪,在他的旁边,和上下排都没对整,就像缺了一个人一样,想到这,ENTP的脑子有些刺痛,“是他”。

    老头子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,可他到底还有病在身,便挥一挥手,麻烦一旁的秘书代为解答,“这是对家公司副总,抢走了咱们公司挺多项目,和咱们合作过几次,挖走了不少精英”。

    ENTP眉头翘了翘,被他爸看见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让你去公司找个职位坐,学点技能还能帮着我管管,你倒好,天天搞什么艺术,艺术能养活公司吗?”,ENTP听的耳朵都起茧了,他糊弄地答应着,找个借口溜了回去。

    那人还站在楼下,似乎在等什么人,ENTP想了想,凑了过去,“你好啊,我是送外卖的,请问十栋怎么走啊?”,那人没搭理他,反而是用一种看智障的很嫌弃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,又抬头看了看楼上某户,然后开口问道,“ENTP,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,大概这么瘦,白色中长发的男人?”他用手大致比划着,眼睛紧紧盯着ENTP,不错过他丝毫的反应。

    ENTP顿时后退好几步,“你在这等那么久是为了找人?”,那人显然没有什么耐心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“如果你见到这个人,请联系我”,说完没给ENTP反应的时间他就钻回了车上。

    ENTP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,上面印着那人的名字,INTJ。

    ENTP最近艺术创作突然有了些灵感,于是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,一箱一箱地彩纸被送进工作室,连带着好几个月,他几乎都没怎么出门,在梦里时常出现一双眼睛,半阖着的,哭泣的,惊讶的,可出现的最多的却是弯起眼睛笑着,眼波盈盈,像是一弯新月。

    可不知怎么,ENTP每次见到这双眼,总感觉难过的要命,像是在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。

    他决定把这双眼睛创造出来,于是这几个月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,稿纸乱飞,上面只有凌乱的草稿,拼拼凑凑地,看出一双眼睛来。

    ENTP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别的不行,就爱办展,尤其喜欢找一些冷门大学生的作品展览,用他们的话说,这叫特立独行,行为艺术,简单来说,显得很有逼格。ENTP作为即将毕业的大学生,作品被狐朋狗友挂在了最中间。

    偌大的白纸上是密密麻麻的眼睛,而这些眼睛的轮廓却是由一个个小小的千纸鹤粘成的。

    “行啊兄弟”,狐朋狗友堆在ENTP旁边,“这什么?克苏鲁?深渊的呼唤?”,“放屁”,另一个人把那人撞到一边,“这明明是后现代艺术”,“都滚”,ENTP不耐烦地开口,他正仔细观察着来看展子的每一个人。

    这些人大多是趁着周末闲暇,来约会的情侣,或者是带着孩子的家庭,又或者学艺术的学生,错错落落,看地人有些眼花,ENTP走进人群里,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,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千纸鹤,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害怕手动的刮胡刀,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坐在房间里时就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ENTP不喜欢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,于是他让自己忙碌起来,可忙起来为的,还是自己那个说起来都荒诞极了的梦。

    他围着展子跑了好几圈,就在他也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可笑又无济于事时,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,他那几乎无人驻足的作品前,站着一个扎着白色低马尾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