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工不出一周,季桓生便感觉前景渺渺无望。

    结训後被分配到首都赫赫有名的北检察署,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,不加班是本事加班属正常,到任头一天办公桌都还没坐热就被前辈抓着东奔西走,还在承办第一个相验案件时被激动的受害者家属结实地打了一巴掌。

    是说那妇人下手也是狠绝,他登时齿间溢出腥锈味,点点鼻血洇染白衫衣襟处。

    虽说痛失Ai子其情可悯,但他一介初出茅庐的检察官何其无辜?何况他还是为替受害人讨公道而来,本应同仇敌忾,岂料案都还没来得及细说,掌掴便迅疾如雷电把他劈得七荤八素。

    挨揍後他特别茫然,顶着两道惹眼的鼻血在殡仪馆前思索人生。

    要不,他还是回老东家吧?

    同行的前辈常易霖许是怕他这个好不容易才盼来的新鲜肝萌生去意,赶紧叫他一边止血去,并让与他们一道来的叶静娴给他瞧瞧,自己则找了个看来b较面善的警官去安抚歇斯底里哭叫着的受害者家属,接着协同书记与另一名警官先至侦讯室了解详细状况,没半分钟就把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。

    但季桓生凝望把他推给叶静娴、徒留背影给他的大前辈险些激动落泪,原因却不是前辈的T恤。

    他这伤也没什麽大不了,何苦劳烦叶前辈呢……这位法医师虽也是医师出身,但终究还是看Si人多一些,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晚一些再做叶前辈的病人啊。

    「你也是倒楣,头一次出来就碰上这种家属。」叶静娴给他递了面纸和棉球,「这没什麽难的,你自己会用吧?我也得去听听警方的说法,你要是好了也快点过来。」

    声音凉淡听不出情绪,却似碧水击玉悦耳动听,她纤指一拢,将缕缕黑丝收束用腕间套着的黑sE皮圈绑起,踏过眼前挂着相验暨解剖中心门牌的建筑门槛,大步流星往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季桓生在受训期间就耳闻北检察署之名,除去让人叹为观止的案件量,便是任职於此的叶静娴。她是国内为数不多兼有医师与法医资格的正式法医师,时常会支援他处检察署的解剖任务,不少执法单位都与她打过照面。

    尽管大多时间待在解剖室,但有相验权限的检验员、法医人力短缺已是存在许久的问题,她偶尔也会依据前线警员的回报亲赴现场。其知识丰富,技术JiNg湛,不论是在现场还是解剖室都能展现专业,随便一个人对她都是赞誉有加,再加上清冷疏离的气质与YAn而不丽的相貌,更被冠有法医之花的称号。

    入职後亲眼一见,传闻确实不假。

    他用面纸擦去鼻血,随意把棉球揣进兜里。被打已经够引人注目了,他可不想再塞两个球让人侧目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遗T被撞得支离破碎,血水横流,警察拿来的现场照片怵目惊心,连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的他都有些难以直视,难怪那妇人会如此激动。

    季桓生r0u着还有点疼的脸颊,将摆在桌面上的照片看了一圈,耳边是常易霖与侦查警官的对话声,来之前他与前辈已经看过分局送来的部分资料,现在只凭着零星几句话就能对上记在脑中的资讯。

    事发地点在滨海的快速道路上,双向大路中间以放了许多建材的闲置地相隔,一侧邻山一侧接海,来往的车子不算多,大部分是砂石车、卡车这类工地用车,应该是邻近工业区的缘故;方圆十里不见住宅,除远处堤防上的零星钓客外罕有人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