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阑人静,香湖湾别墅里,知了和蛙声碎成一片。

    因为明天要去动批,雪千黛和简妍不到十一点就各自上床了。

    大抵过了半个小时,雪千黛的房间里传来了惊呼声。

    “爸爸,爸爸,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!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雪千黛猛地坐起,惊魂甫定,额头满是大汗。她拍着自己胸脯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
    简妍冲了过来,到了她的床边,“黛黛,你没事吧?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夜灯已开,光线很暗。雪千黛抬眸,看着简妍,如溺水的人,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“简,我梦见我爸爸了。”

    自从两个人合住后,雪千黛从未提起自己的家世,能报道的,新闻上都有。雪千黛不想说,简妍也不会多问。

    “黛黛,你爸爸不会有事的。”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,但她总得说点什么。

    雪千黛抱住了简妍,下巴卡在了她的肩窝里,“简,你今天和我一起睡吧。我不想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悠悦会所事件后,雪千黛便有种预感,爸爸是被人陷害的。他的仇人现在把手伸向她了。只不过之前有美人陪在身边,这种不安全感被选择性忘记。这几天,她其实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
    简妍扶着她躺下,声音温温柔柔的,“好,我们一起睡。”

    瞪着天花板,雪千黛却没有丝毫睡意,她忽然说道:“简,你好像对我家的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呢。”

    曾经的雪家商业帝国,风头两无。哪个人会不感兴趣呢。简妍很通透,“如果你想说,会告诉我的。如果不想说,我问了也没用。”

    “给你说说我父亲的发家史吧。”那是很久远的事,但雪千黛如数家珍,“我父亲是潮汕人,上有兄长,下有幼妹。有一句话说,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华人,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闽商。他幼年过了一段贫苦的岁月,从小耳濡目染母亲,也就是我奶奶的经商头脑,年纪轻轻出来干事补贴家用。”

    “初中没毕业,爸爸和伯伯去东北淘金,人们都说那里的黑土地遍地是宝藏。爸爸没说过那一年做了什么,大概什么赚钱就干什么。总之一年下来,他们攒下了五千元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觉得东北机遇不大吧,爸爸准备回潮汕,途径帝都时,因为春运车票紧张,滞留了几天。八十年代中期的帝都,西单、王府井百货已经开张,改革开放的春潮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振奋。”

    “爸爸从未见过帝都这样的大城市,闲着没事,他就去逛西单,逛王府井。帝都人穿着时髦,远非东北可以比。一次闲逛中,他发现二环边上很好的地段,卖着老字号,但生意惨淡。他萌生了一个念头,那就是从南方进货,在这里售卖,说不定会很受欢迎。”

    “于是,他赌上在东北赚的五千元,又从亲朋好友那里借了三万块,盘下了二环边上的铺子。爸爸从广东和海外进货,生意有了起色。当时的服装行许多还是国营,实力、渠道都比爸爸他们强。爸爸和伯伯商量后确立了‘坚持零售,薄利多销’的经营策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