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仆很有眼色,道:“门籍上标注的是典客署的人,□□万里,她要见郎君。奴给推辞了,但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在那开始叫唤郎君狎妓。”

    谢珣正满腹邪火,拧眉不语,从书房走出。

    进书房前,他在水榭附近设了绣幛,影来池里,花落衫中,觉得日头有些盛了才挪的地方。不过,陈设还都在,没急着撤回,金花银盘里的杨梅没吃完,碧玉杯里的琥珀美酒也未饮完。

    脱脱在门房等的脚麻,脸也笑酸了,心里却打起无数小九九:御史大夫和安乐公主什么关系?到底有多少话还没说完?

    百无聊赖等待中,听说公主出来,她立刻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,透过窗格,目光被公主美丽的衣衫所吸引,云鬓凤钗,公主就像一朵雍容的牡丹,再对比自己,人怏怏的:

    她的衣裳真好看。

    不过很快打起精神:衣裳再好看又怎么样,我就是穿得跟要饭花子呢也是最美貌的。

    直到人消失,察觉内急,忙请婢女指路,准备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见谢珣。

    半道止步,脱脱两只眼顿时热了起来:好漂亮的帷帐!

    她年纪小,喜欢这世上一切漂亮非凡的东西。

    提裙几步奔到眼前,不及欣赏,冷不丁瞥到那碧玉杯中竟有半盏余酒,脱脱大喜,看四下无人,快速端起,在鼻底一嗅摇头晃脑吟哦了两句:

    “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。”

    不消说,这是上等的佳酿看颜色便知,脱脱暗道:只尝一小口,就一小口。

    双手持盏,小猫饮水般快速伸缩着粉红色小舌,卷了一口,再卷一口,当真是浓醇,生平所不曾领略。

    顺手拈起颗杨梅,鲜红诱目,因在井水里湃过,一派冰肌玉骨。轻轻一咬,浓红的汁液淌了满嘴,吃一口杨梅,配一口小酒,真是美妙。

    唯恐惯坏胃口,当脱脱决定点最后一口时,刚伸出舌头,突然就对上了一双蔚然深秀的眼:

    湖石边立着的谢台主,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

    她舌头粉嫩,一伸一缩,极迅速地在嘴唇上舔了一圈。乍一看,倒真像家里以前养的那只猫,谢珣的唇角不由微微弯起了个弧度。

    脱脱惊得招呼都忘记打,尴尬赔笑:“悬空喝的,没碰酒杯……”眼睛只顾留意他神色,手里不着意,碧玉杯没挨到几沿就松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