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百平大平层公寓里没有点灯，房间里的家具笼罩在银色的月光下。在露天平台面朝车流的那一侧角落，贺希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阴影里。手边是一杯还剩一半的红酒，玻璃杯上爬满了细密的水珠。晚风渐凉，他心中却好似烧着一捧扑不灭的火。
晏南安突然闯入然后又突然不在了这件事，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令人舒心愉悦，他依然暴躁而易怒，挑剔着天气和温度，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烦闷什么。
他枯坐了一会儿，无意识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钱夹。
钱夹里，本应插入照片的透明膜下卡着一张白色个名片。他用手指推了推那张卡片，露出了名片下的一角，那是一张被遮挡的老照片，照片上他抱着她，而她的怀里抱着一把灿烂的向日葵。她笑得很漂亮，让那捧鲜花都失了几分颜色。
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？
手指叩打在玻璃茶几上，他尝试着回忆。
时间过了这么久，再远的记忆已经有许多记不清。
隐隐绰绰里，他记起这似乎是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周，也可能是第二周。
他不爱拍照，她却偏要拍，他不肯，她便抱着他的脖子撒娇，他是总拗不过她的。
这张照片便被他别在了这里，他很少可以去看，虽然知道它就在那儿。
贺希成很难肯定晏南安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。
人和人的交流永远是间接的，他们中间总是隔了点什么的，需要通过声音，需要通过眼神，需要通过触摸。所以一个人永远都无法百分之百的肯定另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，一切无外乎是欺骗与猜测。
他想，应该是爱过的。
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，她对他的感情那么热烈，他们纠缠着，水乳交融，像云朵一样软弱而又滚烫的身体好像要将彼此烧成粉末。
但也可能没有爱过，因为爱过的人，不可能忍心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么绝情的话。
想到这里。
他再次陷入了这些年他走不出的循环往复里。她爱他，她不爱他；他爱她，他不爱她，谁也找不到答案。他再次烦闷起来，喝掉了手中的酒，然后满眼通红地将那张照片推回了原位。
他不会让自己再上她的当，至少这一次。
晏南安一个人坐出租车回北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