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的爆竹声依旧此起彼伏振聋发聩,热闹得仿佛进了水的油锅。可是客栈大堂里却笼上了一层沉厚的静默,如有无形的刀子悬在空中,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。

    重六看朱乙小舜福子九郎四人都在往后院走了,便关上了通往中庭的门。

    祝鹤澜添了一盏灯,火光在柒曜的眉目间跳动不休,影影绰绰。他望着桌上狼藉的酒盏,瞪了坐在他旁边的松明一眼。

    松明子摸摸鼻子,东张西望若无其事。

    ”今日九鸾师叔收到了这封梦骷国师几日前就写出的信,信中说他已经停用你为他定制的铜盆洗脸五天了。”柒曜说着,看向面色凝重的祝鹤澜,“停用后第一天,噩梦便立刻回来了,而且比之前发展还要快。他寄出这封信的当晚恐怕便已经身故,但是他交代了他的二弟子不要发丧,也不要动他的尸体,把他的尸身锁在房间里任何人不得靠近,直到九鸾师叔去。”

    祝鹤澜沉默半晌,终于问道,“信中可有说他为什么破坏契约,不与我商量就停止使用?”

    “这一年多来他确实没有再被噩梦侵扰,直到一个月前,他奉命为官家测算王朝天命。这本是他卸去国师一职回归山林前的最后一次测算,但算出来的结果……似乎大为不妥。那之后他几日几夜没有合眼连夜寻找缘由和解法,算出这次的大劫与穷极岛有关。”

    穷极岛……

    重六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    又是穷极岛……而且恰恰是在师父逝去的时候……

    这一切是巧合吗?

    “所以他便停止使用黄铜盆,想从梦里找到线索?”祝鹤澜继续追问道。

    柒曜真人点点头,“从信中来看,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,所以才提前写好了遗书。在信里他请师叔带他向你致歉,说他已经安排好了,会有专人将铜盆护送回来,交给你处置。”

    “他要找的线索可有找到?”

    “说实话,我也不确定。或许他有了头绪,或许在最后那个梦里他看见了真相。我们目前所知的,都在这里。”柒曜真人说着,从袖中拿出那封信,“我只带来了信的后半段,因为前半段已经被九鸾师叔带走了。”

    祝鹤澜接过信打开。满满的五六页纸,但他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完了。

    重六也凑过去想看,但掌柜却很快地把信折了起来,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
    柒曜真人道,“若信中所言属实,天辜人恐怕已经渗透到了天梁城中。之前的黄衣记便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,最多算是刺探一下我等的实力。接下来的,恐怕才是‘主菜‘。’”

    “无生真人此刻在你观中,你可有看出他是否是受到了天辜异术的侵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