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幼清觉得封启怪怪的。

    像是某种隐匿的情绪逐渐积郁,压抑到了极点之后,某一瞬间倏地被什么东西轻轻一触,便轻而易举地崩坏了。

    他指骨修长有力的大手钳制着她细瘦的手臂,半弓着挺拔的脊背,垂下头来,漆黑的眸深邃而幽暗,削薄的唇微微干燥,整个人像是被无名的火炙烤一般,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,在深秋的冷风中浅浅的过滤,落在她微凉的皮肤上又被轻轻拂去。

    “我、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你拿走了我的小石头。”

    顿了一下,甜幼清漆黑的眼珠转了半圈,长睫闪了一下,心虚地垂下小脑袋,“啊,不是,是我先用小石头砸你脑壳……”

    她软绵绵的嗓音尾音越来越低,眼睛不自在地瞟来瞟去,小心翼翼地抬眸,偷眼看他,又很快重新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封启干涩的喉咙吞咽了一下,气息微沉,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甜幼清似乎听到他磨了磨牙,声线有一点点怪异地道,“石头你不是趁我生病的时候拿走了么,然后呢?”

    他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,凌厉明晰的下颚线微微紧绷,“我想问的是,石头拿走之后,你为什么回来?”

    甜幼清又悄悄瞄了封启一眼,他唇角紧抿着,漂亮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

    她吞了吞口水,小声支吾道:“我、砸了你的船,修补漆面的钱我会还给你的,我可是正经獭……不会赖账的。”

    船漆?

    还钱?

    封启再次体会到昨晚被气到眼前一黑的感觉,他张了张嘴,清隽的脸微微扭曲,表情极其复杂,眸光紧锁着眼前像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小混蛋,吐字缓慢甚至是咬牙切齿的,“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了么?”

    甜幼清觉得封启现在的表情比打人的时候还恐怖,阴恻恻的眸像看着仇人一样瞪着她,小妖怪动物本能感知到未知的危险,舔了下嘴巴,小手搭在封启的手腕上,用力掰了一下。

    没掰动。

    封启却仿佛被她挣扎的动作瞬间刺激到了,两只手箍着她的手臂往身前拉了一下,眼底微红,低哑的嗓音却放得很轻,悄然地隐匿着心脏被攥住的紧张,“没有一点喜欢我吗?”

    甜幼清愣住。

    她乌黑清澈的圆眼睛瞪得大大的,呆滞了片刻,被入夜的冷风一吹,缓慢地回过神儿来,又陷入新一轮的茫然,眼神空白地眨了眨眼睛。